我的乡愁啊!
这早已 显露原形的烦心事。
我反正到哪都一样——
在任何地方都孤零零,
提着一只粗糙的蓝子,
沿着坑洼的石路回家,
走向不知是否属于我的屋子,
它已被用做医院或兵营。
我反正都一样——在某些人中间,
像被捕获的狮子般竖起鬃毛,
从某些人群中被推搡出来,
顺乎必然地回到自身,
回到感情的个体之中。
像离开冰天雪地的北极熊——
无法生存(我也不再努力!)
受尽屈辱——在我全然一样。
我不会陶醉于祖国的语言,
也不会陶醉于它乳白的召唤。
使用什么语言而不为路人
理解——在我全然无所谓!
(贪婪地吞噬报纸的读者,
和挤奶工人混淆在一起)
他属于二十世纪的人
至于我——属于所有的世纪。
迟顿的人,像林阴道上
竖立,木头般的人——
在我都一样,
我都无所谓, 不过,
最无所谓的,也许是——
都比不上亲切的往日。
仿佛有只手,从我这
抹去所有标志,所有日期:
那在某处诞生的灵魂。
就这样,我的故乡无法
保护我,那最能干的侦探——
来回搜遍了整个灵魂!
根本找不到与生俱来的胎记!
我感到所有屋子都陌生,
所有的 庙宇都空空荡荡,
反正都无所谓。
但,倘若在道路旁——
出现 灌木丛,尤其山楂树……
(茨维塔耶娃)